胡桃仁

废人一枚,银土中毒,鸣佐不逆,全职掉坑,江澄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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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澄]并蒂不必莲(2)

*OOC归我

*海外党,中文废,请见谅

*私设巨多,请见谅

*原作背景,接观音庙

*分魂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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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金凌继承宗主之位后这的三个月间,江澄一直留守在金麟台。就如同他之前担忧的那样,金家那些个老狐狸借着金光瑶一事大做文章,表面上说着金家遭此大劫必将赴汤蹈火倾心尽力,背地里却是各个都想架空这年幼家主自己独掌大权。要说金家世代奢华,财路自然是手到擒来,也不能怪这些分支伺机起了异心。

江澄虽不便插手金氏家事,但同为家主,即便在许多要事上说些什么,于情于理,众人也是绝非不敢多说什么的。好在金凌虽然从小肆意妄为,总算是天资聪慧,即便有些任性鲁莽,终究在成为家主后日益沉稳了起来。加上金凌听从江澄的建议,抱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以他那直爽率真的天性,倒也收获了不少人心。

见金凌这宗主之位渐有起色,江澄的心这才有些放了下来。正好此时距离清河聂氏主动请缨的封棺大典还有数日,便和金凌打了个招呼,起身回了云梦。

 

哪知他前脚刚一踏进莲花坞,就收到江永急急来报,说是江澄离去这段时间云梦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雨,湖泊水面上涌竟是出了水患破了云梦结界,靠近夷陵边界的百姓数人都着了噬魂兽的道,如今痴痴傻傻。

江澄听罢,柳眉皱起,眼神犀利甚是不悦。顾名思义,噬魂兽素来喜人魂魄,虽然数量不多,却通晓人性狡猾无比。只怕这次也是趁着他未在云梦,用云梦百姓打了牙祭。

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江澄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皱着眉头问江永:“可知那噬魂兽,此刻在哪。”

“听五弟来报,那噬魂兽昼伏夜出,又隐逸在云梦与夷陵交界,若不是在云梦,怕不是在……”

 

乱葬岗。

用手按在眉间的江澄只觉得甚是头疼。

 

乱葬岗这个地方对江澄来说,似乎全是些糟糕的记忆。

 

第一次他来,他和他师兄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得来句“保不住,就弃了吧”。于是三日后那战他断了一臂,又还了他师兄一剑,演了场分崩离析的好戏。只是这戏,横生生地插进了金子轩和阿姐的命,便是南辕北撤越走越远,等到再回头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于是才有了第二次血洗乱葬岗,让他亲眼看着他那食古不化的师兄,坠入悬崖,万鬼嗜身。

待到各路仙家鸣金收兵,将这场战斗吹得天花乱坠之时,第一个回来这里的人,也是他。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他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那一年江澄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握三毒,带紫电,杀恶鬼,愣是踏平了乱葬岗的每一个角落。直到那一天朝阳升起在东方大陆之上,拿着陈情的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那个一生放浪不羁的师兄,许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人生在世总得有个念想,从前的他有莲花坞,有严厉的阿娘,有虽然生疏但终究是他血亲的爹,有个将他和师兄捧在手心的阿姐,还有个一起掏鸟窝打山鸡共卧一塌的师兄,给了他云梦双杰的梦。后来温氏烧了他的家,断了他回家的路,他只剩下阿姐和师兄。再后来,阿姐走了。而现在,师兄也不在了。他若再不给自己找个念想,又如何能在这乱世之中,孑然一身扛起江家基业还有襁褓之中的金凌。

所以他找了他十三年,抽了十三年的鬼修,并在这十三年中,未曾养过一条狗。

他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有些事没有答案,有些人寻不着,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那挨千刀的师兄居然回来了。还披上了新的外壳,有了新的人生,身边站着这世上绝不会疑他弃他之人,更是在这乱葬岗上演了一番怒战群舌,化险为夷的大戏,将那幕后黑手剥了个干干净净一览无遗。他那师兄一脸春风得意出尽了风头,手指还紧紧勾着身边的蓝忘机。却只有他,将那云梦双杰四个字生生咬成了碎渣,吞下去,扎进五脏六腑。

 

他们之间的那道用血筑起的鸿沟太深,无论初衷如何,终究是谁都跨不过去。

所以现在这样也挺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省得两个人都膈应。

 

等到江澄众人赶到乱葬岗的时候,已是入夜。清冷月光静静地投照在荒芜的草丛上,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阴森亡灵火焰,生生不息。江澄等人越是深入,鬼气便是越重。想那噬魂兽应该就在附近,为防止对方攻其不备,江澄令身后十来人就近布下缚仙网,严阵以待。可江澄等人越是谨慎,那噬魂兽就越是按兵不动。直到三更过去,除了耳旁瑟瑟阴风,这乱葬岗也未曾有任何异变。

江澄想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若不先发制人怕不是让那噬魂兽给跑了。于是江澄拔出三毒,对江永等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在一处空旷之地设下阵法,便独自寻着鬼气最重的地方御剑而去。

皓月当空,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寒气逼人,江澄的心却是随着前进的方向愈加炙热起来。纵然十三年时光飞逝草木变迁,这条路却始终如一。就算闭上双眼,他也知道这条路通向何方。只因他在梦魇之中见过太多次,走过太多次,每一次都追逐着那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任凭滚烫的鲜血溅在自己脸上,手上,身上,最后被四周蜂拥而起的黑暗吞噬。

没想到隔了这许多年,现实中他又走了一次。

江澄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抛开这些个无聊的念想,套在指上的紫电却一阵劈啪作响,自行现出了鞭形护在了江澄面前。果不其然,这鬼气尽头,正是夷陵老祖伏魔洞。而那洞前,赫然站着一人。

 

江澄不禁屏住了呼吸。

 

眼前之人,衣弊履穿形销骨立,一把无名佩剑别在腰间,脸被黑布草草裹住,只露出一双蓝灰色的眼。只是那眼神,却是晶莹纯净不悲不喜,全然不像出身于这乱葬岗之人。因他蒙着面,江澄看不出此人年纪,但从神态和气势来看,约莫是个未及弱冠尚且束发的少年。那人就这么默默站在阒寂无声的夜幕之中,不知怎的,却隐约让江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少年似乎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江澄,不由得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压低了重心,波澜不惊的眼顿时变得锐利无比,赫然一副蓄势待发的阵势。

江澄自那少年身上感受不到鬼气,见紫电也对他毫无敌意,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也算是松了口气。大敌当前最忌节外生枝,江澄不想惊动那不知藏匿何处的噬魂兽,便将三毒垂在身侧,低声对少年道:“在下乃云梦江氏江澄,此番前来只是为了降服那犯我云梦的噬魂兽,小兄弟无需戒备。此处鬼气甚重,劳烦小兄弟速速离去,以免刀剑无眼,到时候江某也只能得罪了。”

 

那少年听江澄如此说,那眼便是牢牢黏在了江澄身上,由上至下,又由下至上,最后,落在了挂在江澄腰间的银铃之上。看了个深切,看了个透彻,直看到那迷茫的眼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般,亮了,清明了,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入了他的眼。

“家…撤…”少年似乎很努力地想要重复江澄的名字,却只能吐出几个断断续续走了音的音节,分明是连话都说不利索。

江澄皱了皱眉,暗想这少年也许是误入乱葬岗,被那噬魂兽给吞了三魂七魄,才会变得这般模样。如此看来这伏魔洞阴森森的鬼气层层环绕,那邪祟一定就在附近。

事不宜迟,江澄转身就欲御剑而行,没想到那少年居然一个箭步奔了过来,不由分说死死拽住了他绣着紫色莲花纹的衣摆。那少年看起来瘦弱,不想力气却是极大,毫无防备的江澄趔趄了两步,竟是差点摔倒。

江澄顿时怒形于色扭头正欲发作,四目相对却见那少年的双眼满满的全是欣喜,也不等江澄开口,脏兮兮的手便小心翼翼在衣袖中探了一探,再摊开一看,掌间竟托着个刻有九瓣莲的银色小铃。

江家的清心铃。

 

说时迟那时快,一群乌鸦在此刻自枯树林中黑压压一片腾空而起,黑暗中一对阴森蓝眼一闪而过杀意四起。江澄也顾不得询问这小铃的来历,急忙抓着少年破烂的衣领跃身而起。只听耳边阴风掠过,再一回头,只见自己与少年刚才站立的地方屹然站立着一只狐身蛇尾的异兽。那异兽细长的眼冷而魅惑,轻喘的嘴中却是吐出了血红的信子。江澄虽未见过噬魂兽,但明间传言噬魂兽能勾魂又狠毒,只怕便是这似狐又似蛇的异兽搞的鬼。

还未等江澄落地,那噬魂兽便压低身体又朝着他们扑了过来。只听噼啪一声作响,紫电应声而出,既是要护住江澄与少年,也是要破了那来势汹汹的杀气。那噬魂兽倒也不甘示弱,张嘴就与紫电撕咬在了一起。刹那间紫色的灵力与黑色的鬼气在漆黑夜空之中像炸裂的烟花一般,愣是照亮了小半个天空。

江澄原本想用三毒御敌,无奈此时右手还抓着少年全无施展之力,只得借着风势在一块大石上落下,将少年一把扔在大石之后大声呵斥道:“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接着扭头一拉紫电,又朝着那噬魂兽飞身而去。

那噬魂兽许是活了多年,又以人魂魄为食,身形自然比寻常邪祟要大出许多。见江澄朝自己又甩一鞭,也是丝毫不惧,扭身用身后拖着的巨大蛇尾迎了上来。顷刻间飓风呼啸,黑物压顶,俨然是要将江澄活活砸成肉泥。江澄见状也不硬拼,操控紫电转了方向,缠住噬魂兽的尾尖借力一拨,那排山倒海之力便被生生改了方向,深深砸进了干涸大地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趁着噬魂兽的蛇尾被卡在裂缝中,江澄用灵力将三毒召回,脚踏噬魂兽的身体就朝着头部奔去。噬魂兽瞪大了眼,张开血盆大口就要用信子缠住江澄。江澄冷笑一声,侧身躲过袭来的信子,举手一挥三毒,便从中斩断了鲜红的蛇信。噬魂兽吃痛,便是愈加疯狂,硬是把地表裂缝中的蛇尾拔了出来,一个剧烈翻腾就把站在身上的江澄抛在了半空中,狰狞地露出两排獠牙张口就咬。

江澄暗道不妙,本想用紫电缠住一旁的枯树借力脱险,却不想那噬魂兽的瞳孔猛然一缩,竟是刹那间变成了血红色。一时间天晕地转斗转星移,如梦似幻中江澄依稀看见穿着嫁妆的阿姐站在眼前笑得如花似玉。她莞尔而笑,白皙修长的手指便欲抚上江澄的脸颊。江澄不过呆愣了片刻,便明白这都是那噬魂兽的诡计。他冷笑一声,三毒便已出手。只是可惜噬魂兽趁着江澄刚才一时失神,鲜血淋淋的蛇尾早已从后裹住了江澄,眼看就要送入口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噬魂兽却扭曲了身体发出了一声哀鸣。江澄趁噬魂兽松力,毫不犹豫地借紫电跃起,在空中一个扭身将三毒深深刺进了噬魂兽的狐眼。血雨腥风之中江澄可以清楚地看见,身下那个将佩剑深深刺进噬魂兽狐爪牢牢不放手的少年。

 

之后的事便简单了许多,噬魂兽已然元气大伤,要取它性命也是轻而易举。但江澄惦记着那些被吸食了魂魄的云梦百姓,便还是将它驱至弟子们布下的净灵阵,祛邪固魂。虽说谁也不能保证那些被吞噬的魂魄还能回归本体,但总算在炼化后见几缕青魂悠悠而起,被江澄拿了锁灵囊一并收了去。

而那东边的太阳,已是喷薄欲出。

江澄令江永等人收拾好缚仙网就欲打道回府,然而他不过是向前走了一步,就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回过身,准确无误地从齐腰高的乱草丛中拎起了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的蒙面少年。

 

“萍水相逢即是有缘,你若真没地方去,就随我回云梦吧。”

 

就这样,心狠手辣三毒圣手江晚吟从乱葬岗捡了个被噬魂兽所迫的痴愚少年回去。

说出去怕也没人相信江澄会有如此善心。

然而只有江永等人知道,他们的莲花坞宗主,向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江澄将少年带回莲花坞之后,原本打算让江永先给少年安排个房间住下再做安排。但一想起那颗九瓣莲小铃,还是决定先将少年带往大厅问个清楚。

 

“你怎会有我江家清心铃。”

“…拿…的”

“拿的?在何处?”

“乱…”少年似乎极力想解释这铃的来历,但无奈不善言语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澄,再指了指江澄腰间的清心铃,跺了跺脚做了个抢东西的手势,然后三两步躲到了椅背之后,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着江澄。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倒是让江澄想了起来,十三年前在那万籁俱静的乱葬岗,的确有这么一个野孩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瘦弱的身体瑟瑟地缩在枯萎的老树后面怯怯地看着他,然后趁他不留神,手脚并用地奔了过来,伸手拽下他腰间的银铃就跑。

 

那时江澄本就因为魏无羡的事心烦意乱,又被这不知什么来历的野孩子夺了身上之物,自是握住三毒的剑柄就欲发作。然而那个小野孩也没跑远,只是麻利地跑回了之前待着的枯树丛中,透过眼前散开的乱发之间小心翼翼地瞄着江澄,哆哆嗦嗦的手中还紧紧攒着那颗刻着九瓣莲的清心铃,像极了一只害怕的小动物。

江澄向来对小孩无爱,但对小动物却极易生出怜悯之心。见那小野孩一无歹意二无杀气,缩在那里活脱脱一只小野猫,便也就消了气。江澄原想问问这乱葬岗刚被百仙踏平,那小野孩又是从何而来,却不想那孩童看来3岁模样,行为竟真与野兽一般。想必是在这乱葬岗无人可依也无人可教,自是不通言语。最后江澄也只能作罢,任由那野孩子默默地跟了他数日,自行离去。

仔细想想,自打江澄成为宗主之后,行事雷厉风行颇为犀利,普通小贼哪敢靠近。

所以这胆大包天的小野孩,倒就这么被江澄给记住了。只是毕竟时间已久,若不是少年这一提醒,怕还真是想不起来。

 

“好大胆,原来你就是那日偷我小铃的小贼。”江澄嘴上虽然这般说,却不由得为那孩童就是眼前少年这事感到宽心。原本乱葬岗就是大凶之地,自夷陵老祖死后行尸走肉孤魂野鬼更是无人制约,若能在那种地方长大成人,这少年也可说是福泽不浅。

少年听江澄责备自是低垂了眼睑十分不安,犹豫再三还是将藏在怀中的清心铃捧了出来,从椅背后皱眉不展地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将小铃呈了上去。

江澄见少年竟然这般认真,不觉有些哑然失笑:“你现已是江家人,这清心铃便是你的了,不用归还也无妨。日后可佩于腰际,以作识别。只是日后事事要以我云梦为样,抢东西这些事可是万万不能再做了。”

少年一听,眼中就像是被什么照亮了一般双瞳剪水灿若星辰,连忙将小铃给握在手中,连连点了好几个头。

 

“说来,在这里你也不必蒙面,之后让你大师兄江永给你备几套干净衣裳,明日就先随师兄们晨练吧。”江澄原本只是顺口一提,却不想那少年却是如临大敌,用手压住黑布不住摇头:“……会…打……”这般说着的少年身体微颤,眉头紧紧皱起惶恐不安,似是想到了些不好的事。

许是生得丑陋或是天生有畸,从小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才这般惧怕以真面目示人。江澄看着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便不再勉强。见那少年蒙在脸上的黑布污渍斑斑,想起金凌拿来用于傩舞的面具尚在,便回屋将那薄银制成的半脸面具从印着紫莲印记的盒子中取了出来,交于少年手上:“既然如此,脸上那黑布别缠了,久了怕生暗疮,以后不妨以此代之。”

少年接过面具,诚惶诚恐地向江澄深深鞠了一躬,便乐呵呵地背过身揭下黑布,再转身便是已将那面具带在了脸上。这面具既由金凌特地叮嘱金家最好的匠人为江澄手工制成,自然是精雕细刻穷工极态。其上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仅凭着工匠的细心雕刻,便呈现出了一副荷塘月色的华美景色。

此刻带在这少年脸上,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契合之处。

面具原本只遮上半脸,少年露出的部分却是棱角分明十分白净。许是十分开心,咧开的嘴角微微上扬,便露出了两排白白亮亮的牙齿。江澄盯着这少年看了又看,实是无法想象他究竟是怎么个面目可憎惹人厌恶。不过既然少年不愿意,他也不想再深究。

谁又没那么三两个难言之隐。

 

“那你可知自己姓甚名谁,从哪来,家又在何处?”

少年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你既已拜入我门下,便随我姓江,名…”

“赢。”

江澄没想到少年竟然会打断他的话,便把那句还来不及说出口的大树二字给生生吞了回去。先前还说不记得,怎的,原来还是有名的吗?

 

“那从今日起,你就叫江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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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ín(吟),yīng(婴),yíng(赢)

有缘下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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